对此,某位匿名的传教士含蓄表示:发货地不接受退货退款与仅退款,只能将就着将死亡后发生变异的货物重复利用。
此外,医生比利还在其中格外突兀地提到了一名关键中间人——
一个被称为“导师”的人定期通过一艘伪装成补给船的船只与医生联系,并提供资金与指令。
与此同时,“导师”对这次比利信誓旦旦保证神秘的“优质货物”表现出极大兴趣。
信件末尾的签名是几个花体字母——“bai”。
“拜姆……”
“导师拜姆与医生比利在信件中约定好了下一次的地点,在黑港港口的一艘搁浅废船边。”
“地点是有了,见面时间呢?”
赫恩左看右看,横竖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时间的线索,于是便打定主意明天去那艘废船边看看。
从黑港后方的小镇到港口大致有着步行半个小时的路程,无论如何,赫恩都不愿放弃这一次的机会。
毕竟在被吞噬的死亡面前,一切风险都不足为惧。
他收集好了医生比利的部分衣物与口罩,衣物中还留有比利的一些遗产。
“医生是在我面前死的,周围没有其他人。”
“按理来说,我属于这位医生遗产的第一非法定继承人。”
为什么是非法定,因为法定不会把遗产判给他。
但那也无所谓,赫恩只是简单地思考了一秒,便心安理得地把这些遗产全部带走。
有了钱,他终于可以租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屋率先安顿下来,而不是到处开自动拾取。
邮差服便是他通过拾来的东西卖钱买来的二手货。
“说起来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这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就因为我拾了他们两个井盖?”
……
午夜十二点,弯月高悬,港口的黑浪一层接着一层,冲击起挂满层层叠叠牡蛎的栓绳木桩。
而在黑港后方的耶鲁镇,海星旅馆前,一名穿着并不起眼的青年披着月色悄然而至。
他面色苍白,眼睑下泛着淡淡的青灰,象是长期缺乏营养,又象是许久未曾见过日光,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
即便如此,青年的相貌却依然出众。
纵使疲惫与憔瘁几乎将他淹没,“丑陋”二字也与他毫不相干。
微卷的棕黑发丝下,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沉静而深邃。
在深夜迎来这样一位住客,这让前台穿着马甲戴着袖套,趴在帐本上昏昏欲睡的小女孩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见赫恩后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眼睛瞪得太大并非是形容词。
而是赫恩发现这个孩子的眼睛真的能够像鱼一般睁得滚圆,并且能够长期不眨眼仅让眼珠转动。
直到赫恩走近,她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眨了一下眼,鼻子动了动,赫恩也不清楚对方闻到了什么,这一刻,女孩的瞳孔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并对他表露出莫大的敬畏。
“你身上的气息……”
“祖母!有不得了的人来我们旅馆了,您快出来!”
在赫恩不解的目光中,女孩飞快地向着走廊的方向大喊,生怕晚了一步。
“你在吵什么?安娜,你难道不知道我正在哄你妹妹睡觉吗?看在父神的面子上饶了我吧,她才刚刚睡着——”
随着声音的落下,赫恩看走廊上的第一间大门被打开,一名体态佝偻的老妇人从中走出。
如果说前台后方那名叫做安娜的小女孩只是眼神象鱼的话,面前的这位妇人可就真真正正象是鱼类和蛙类的结合体一般。
她布满褶皱与老人斑的皮肤泛着青黑,两只眼睛就连眼白都开始发黄透着血丝,向侧面偏移。
说话冒昧些,以这位老人两只眼睛之间的间距来看,从左眼到右眼需要打车。
她的嘴巴也生得极大,厚重的嘴唇令赫恩想起了某种蛙类亦或者鲶鱼,而脖颈的侧面更是出现三道如同鱼鳃般的深褶,不知若是将这褶子掀开,能否在下方看到鲜红鱼鳃。
此刻,赫恩便刚好与这位年迈的女士面面相对,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用一种排外且厌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赫恩。
“你的眼神不象本地人,这里的每个原住民我都认得……外地人?”
奥杰萝丝拄着拐杖披着宽厚的蓝色围巾,耳背的她并没有听清楚小安娜刚刚都朝着自己喊了些什么,她就这样象是某种动物般在赫恩身边转来转去。
直到一股浓烈的、常人不可能察觉的海鱼腥味被她的鼻腔所接收。
这气息自赫恩身上的裂口吞下比利后便徘徊在他身周,奥杰萝丝不可置信地看着赫恩,看着他身上背负的上位族人的气息,但却有着不同于黑港原住民的容貌。
顿时,她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是的。
她完全能懂。
她已经在面前的这位年轻人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血脉气息,这气息毫无疑问是她的同族,但却更纯粹。
血脉纯粹的族人们拥有不为人知的变化能力也完全正常,有时候他们的确更喜爱变化为非黑港人员的模样,以此来更好地与那些外来者进行往来贸易,亦或者哄诱他们踏入海域。
不愧是血脉高贵的族人,想的果真是周到。
“我是昨天才到黑港来的。”
面对眼前长相明显不似正常人类的老妇人,赫恩如实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这一回答,更让奥杰萝丝愈发笃定了这位大人物身上一定肩负着族长那重大的任务。
不然也不会在同族人面前也刻意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
刹那间,奥杰萝丝感觉到自己本就佝偻的背上肩负了更重的担子。
‘寻常时候的族人是不会主动释放气息,如今这位大人身上的气息如此浓厚,必然是在对我进行震慑,要求我全权配合。’
‘而我自然会满足这位大人物的一切要求,演戏就要演得全面。’
‘族长一定会为我的聪慧而赞叹,并予以嘉奖。’
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几乎要咧到脑后根,顺带着露出其中满是黄色牙垢的稀疏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