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曜辰的靴底刚踏上钟楼腐朽的木地板,身后的大门便轰然闭合。
最后一丝光线被吞噬的瞬间,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小刀——却摸了个空。
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头顶高处悬着一盏幽蓝的水晶灯,投下惨淡的光晕。灯下那张黑曜石圆桌泛着冷光,桌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他刚向前迈出一步,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拽住后领,狠狠按在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椅子上。
橡木椅背伸出胶质般的触须,瞬间缠住他的手腕。
当椅子稳稳停在桌前时,桌面上的灰尘突然流动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指拨弄,逐渐组成一行字:
幻曜辰的后颈汗毛倒竖。他用力踹向桌腿,反作用力震得脚踝生疼,椅子却纹丝不动。
水晶灯突然剧烈摇晃,投下的光斑在桌面上游移。灰尘再次流动,这次浮现的是三张倒扣的卡牌轮廓。
最左侧的卡牌突然翻转。
——高塔。牌面上雷电劈中石塔,两个人影从窗口坠落。
幻曜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张牌他认识,通常象征着突如其来的灾难。
第二张牌缓缓翻开。
——死神。骑着白骨的骑士手持黑旗,脚下跪着哀求的人群。
椅子上的胶质突然收紧,勒得幻曜辰呼吸一滞。扣的牌,喉结滚动了一下:\"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最后一张牌颤抖着翻了过来。
——愚者。彩衣少年站在悬崖边,脚边的小狗正咬住他的裤腿警告。
幻曜辰怔住了。
话音戛然而止。三张牌突然燃烧起来,幽蓝火焰中浮现出细小的胶质颗粒,在空中组成新的画面:
一座被胶兽吞没的城市,无数人影在粘液中挣扎。画面中央,银发的身影站在高塔上,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幻曜辰猛地前倾身体,束缚手腕的胶质竟随之松动。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画面的瞬间,所有影像炸裂成千万光点。
绝对的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额头。
剧痛突然贯穿太阳穴。幻曜辰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他看见自己站在燃烧的教堂里,手中握着滴血的怀表;看见天月牙跪在雨夜中,怀中抱着面目模糊的女子;最后是秦赢的龙瞳,在昆仑墟的雪山上闪烁
表盖弹开的声响在黑暗中格外清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紧接着整个钟楼剧烈震颤,所有木板都在吱呀作响。
束缚左手的胶质突然融化。幻曜辰踉跄着站起来,发现怀表的指针正疯狂旋转,表盘内侧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记忆中大门的方位。身后传来木料断裂的轰鸣,水晶灯砸在圆桌上,飞溅的碎片擦过脸颊。
当手指终于碰到门板时,怀表突然变得滚烫。幻曜辰咬牙踹开门,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
他跌进了沼泽边缘的浅滩。回头望去,钟楼完好无损地立在百米外,大门紧闭如初,仿佛从未有人进入。
远处传来翅膀拍打声。抬头看见天月牙站在白色触手编织的平台上,银发在风中狂舞。
天月牙的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领把人提上来:\"回总部。第三席要见你。\"
沼泽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钟楼的尖顶渐渐沉入雾中。
没人注意到,一块印着愚者牌图案的碎木片,正悄悄漂向沼泽深处。
幻曜辰又被白色触手带走,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天月牙漂浮在最前方,银灰色长发在月光下如流动的金属,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幻曜辰掏了掏耳朵,顺手弹走指甲缝里的泥垢:\"那破卡片能有什么危险?\"
空气突然颠簸了一下。天月牙回头瞥了眼,正好看见幻曜辰对着空气翻白眼的模样。
幻老立刻变出十倍大的龙头怼到他面前:\"你敢!老夫这是为你好!
幻曜辰直接切断了精神连接。世界瞬间清净,只剩下风声在耳边呜咽。腰,却听见口袋里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掏出来一看,是半张烧焦的塔罗牌——愚者的残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兜里。牌面上,彩衣少年的笑容在焦痕中显得格外刺眼。
幻曜辰撇撇嘴,随手就要扔掉。腹上,烫出一个小小的\"∞\"符号。
天月牙转回身去,声音混在风里几乎听不清:\"没什么。只是想起上一个从占卜间出来的人,也说过不信命运。\"
“谁?”
“我的一个老朋友,秦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