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梭引擎的轰鸣声逐渐远去。
载着那群醉醺醺，东倒西歪的伙伴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无忌站在空旷的街道上。
嘴里叼着烟。
慢悠悠地吐出一个个烟圈。
“呼……总算好了。”
他看着飞梭消失的方向咧嘴笑了笑。
这帮家伙，狂炎烬和石头直接喝成了两滩烂泥。
是被张平安和还算清醒的安天岚一人一个拖上飞梭的。
铃铛抱着空酒瓶傻笑，被冷月面无表情地拎走。
秦书玉早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温如烟更是早被灌趴下，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醉话。
就连神羽千雪，仅仅一杯清酒下肚。
就在轮椅上睡得香甜，白淅的脸颊泛着红晕，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着什么
“……下次……一定……”之类的碎语。
推着她轮椅的雪女。
那位气质清冷，实为千雪母亲的存在。
在离开前，特意停下脚步，与苏无忌并肩而立。
她侧头看着苏无忌，冰蓝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和真挚的感谢：“苏无忌，谢谢你。”
苏无忌叼着烟，含糊地应了一声：“恩？”
“在神羽家那次，还有之后……一直都想正式向你道谢。”
雪女的声音空灵而清淅。
“谢谢你帮助千雪，打破了困扰她，也困扰了我许久的所谓‘宿命’。”
“让她能象现在这样，拥有选择自己道路的可能。”
苏无忌摆摆手，弹了弹烟灰，语气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客气，都哥们儿。”
“你闺女现在是我伙伴，我罩着，应该的。”
“都……哥们儿么？”
雪女闻言，清冷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个称呼对她而言倒是新奇。
她很快收敛笑容，神情变得郑重起来：“圣血计划在即，千雪她……也会参加。”
“我知道那会很危险，但她想变强，想真正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到时候……”
她看向苏无忌，眼神坚定：“她一定会跟上你的脚步。”
苏无忌咧嘴，露出一个嚣张又让人安心的笑容：“是么，那我可就等着了。”
雪女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推着熟睡的女儿。
身影缓缓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安天岚和张平安互相搀扶着，踉跟跄跄地走向最后一艘等侯的民用飞梭。
两人还勉强保持着清醒，回头朝苏无忌挥手。
“队…队长！我们先…回去了！”
安天岚迷迷糊糊的喊道。
张平安则努力睁着迷糊的眼睛：“队长…明天见…”
苏无忌笑骂一句：“行行行，滚回去睡觉吧！”
林小雨也没醉，她的酒量似乎意外的不错。
至少脸色只是微红，眼神还很清明。
她走到苏无忌身边，轻声道：“领导，大家都安排好了，我们也走吧？白监察使和莉莉丝坐另一辆飞梭，应该马上就到。”
苏无忌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不远处正缓缓驶来的另一辆飞梭。
就在白雅瑞和抱着奇奇的莉莉丝准备登车时，他忽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莉莉丝耳中：“莉莉丝，晚上老地方，继续练。”
莉莉丝身体微微一颤，抱着奇奇的手紧了紧，连忙点头，小声应道：“…嗯，好的，队长。”
一旁的白雅瑞投来好奇的目光：“练什么？”
“在梦里面训练啊。”
白雅瑞：“？？”
见白雅瑞不太明白，苏无忌刚想解释的时候。
突然。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并非他主动开启“势”，或者说，他就没有一直开着‘势’的习惯。
但，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一股极其隐晦。
却又带着明确指向性的“窥视感”猛地刺入了他的感知！
更诡异的是，这感觉并非模糊的方位判断。
而是在他脑海中直接形成了一幅清淅的图象！
一个模糊的，几乎完全融入夜色的人形轮廓。
正躲在远处某栋建筑的阴影深处。
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锁定着他所在的位置！
那感觉……就象是有人用另一种形式的“势”。
将他苏无忌当成了坐标原点，正在进行超远距离的精密定位和监视！
“妈的……”
苏无忌低声咒骂一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之前的慵懒散漫一扫而空。
不是哥们，我到底招惹谁了我。
做个任务回来就得给我搞点事是吧。
逆天。
“领导？怎么了？”
林小雨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立刻警剔起来。
苏无忌深吸一口气，将还剩半截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他的眼底泛起一片冰冷的杀意。
他拍了拍林小雨的肩膀：“新人，计划有变，你和莉莉丝，白监察使坐一辆车，安全送她们回天枢总部。”
林小雨一愣：“领导你呢？你不一起回去？”
苏无忌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咔咔的轻响。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里充满了狩猎般的兴奋：
“我？我去找一只……不知死活的老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微微一晃。
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旁边的阴影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林小雨怔在原地，看着苏无忌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
最终还是果断转身，护着白雅瑞和莉莉丝迅速登上了飞梭。
……
……
王城错综复杂的巷道深处。
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男人正在急速穿行。
他穿着一身深色作战服。
动作轻盈得象一只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是另一副模样。
无数细微的能量流动，生命气息构成了背景。
而一个无比醒目，如同黑暗中海啸般磅礴恐怖的“势”的源头，正在前方缓慢移动！
那是苏无忌的“势”！
狂暴，混乱，却又带着一种绝对强大的存在感。
“目标未随大队返回……单独离队……方向……旧城区？”
男人心中快速分析，眉头紧锁。
“他想做什么？难道发现了什么？”
他的任务就是追踪监视苏无忌，记录他的行踪和状态。
他对自己的潜行和追踪技巧极为自信。
更是擅长一种极其罕见的“势”的运用法门——【追迹锁定】。
可以在极远距离外。
通过感知对方“势”的独特波纹来进行追踪，几乎不可能被察觉。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团在感知中无比清淅的“势”，再次拉近了一点距离。
突然！
嗡——！！！
就象是被凭空掐断了信号，又象是有人猛地关掉了灯！
前方那庞大，清淅，一直作为指引的“势”，毫无征兆地……
消失了！
不是逐渐远去，不是隐匿减弱。
而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从他的感知中抹掉了！
“什么？！”
男人猛地刹住脚步，心脏几乎停跳一拍！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擅长隐匿的妖魔或者斩妖师，也只能尽量收敛减弱自身的“势”。
绝无可能做到如此彻底！如此瞬间的消失！这完全违背了常理！
他惊疑不定地全力催动自己的【追迹锁定】。
感知如同雷达般疯狂扫描着前方每一寸空间。
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片局域变得干净得可怕，仿佛苏无忌这个人从未在那里出现过！
不……不对！
不仅仅是“势”消失了！
男人猛地反应过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发现自己听不到声音了！
不是绝对的寂静，而是周围环境的一切细微声响。
风声，远处飞梭的引擎声，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都在飞速离他远去，变得模糊扭曲，最终沉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他的视觉开始变得昏暗模糊。
眼前的巷道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失去色彩和细节。
迅速被灰白和黑暗吞噬！
嗅觉、味觉、触觉……五感正在被一种蛮横而诡异的力量强行剥夺！
他就象是被瞬间扔进了一个无声，无光，没有任何感觉的绝对虚无之中！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是什么能力？！精神攻击？领域？还是……
就在他心智即将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对寂静和虚无压垮的刹那——
一道清淅无比，带着戏谑和冰冷杀意的狞笑声。
如同惊雷般直接炸响在他的脑海最深处，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斗：
“喂……”
“你在这……”
“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