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省城郊外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吞噬
这里是赵卫国动用战区权限,为王建军临时安排的最高级别安全屋。
说是屋子,其实是一座具备完整信息攻防能力的地下工事。
王建军独自坐在指挥台前,面前的全息投影上,铺满了宋华年、楚老、“衔尾蛇”组织以及“长庚行动”的所有资料。
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正在其中查找着蛛丝马迹。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主刀医生刘承志的文档上,用一支红色的激光笔,在那份履历的“个人爱好”一栏上,画了一个圈。
“狂热的古玉收藏家……”
王建军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一个爱好,往往是一个人最脆弱的突破口。宋华年的猝死太过完美,完美到就象一件精心雕琢的玉器,而刘承志,就是雕刻这件玉器的刀。
要让这把刀开口,就必须找到拿捏他的方法。
就在这时,桌上一部造型奇特,通体漆黑,烙印着浴火凤凰图腾的军用卫星电话,屏幕无声地亮起。
屏幕中央,一只绚烂的孔雀开屏图样正在跳动。
王建军接通了通信。
“阎王,有新乐子了。”
孔雀那清脆悦耳,却带着几分战场硝烟味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语速极快,没有半分寒喧:
“我按照你的吩咐,像只苍蝇一样盯着宋启明那堆烂摊子。就在三个小时前,我发现了一笔很有趣的转帐。”
王建军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起来。
“五万美金,一笔扔进金融市场连个水花都听不见的小钱。”
孔雀的声音里带着猎人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
“但这笔钱,先是拆分打入了三个不同的离岸空壳公司,又通过一家南美的地下钱庄进行了一次加密货币的置换,最后导入了一个在金三角地区很有名气的佣兵中介的加密账户里。这么专业的洗钱路径,不是为了避税,是为了买命。”
“买命的行话,叫湿活。”
“更关键的是,”孔雀的语调陡然一转:
“我截获了附着在这笔交易最后环节的加密信息碎片。对方的反追踪手段很高明,碎片被切割得七零八落。不过在我这里,没有拼不起来的积木。重组之后就两个词。”
孔雀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清除,医生。”
嗡!
王建军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如针。
医生!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屏幕上刘承志的照片,以及“省人民医院心外科主任”那一行醒目的头衔。
三小时前资金到帐,按照顶级杀手的行动效率,他们很可能已经搭乘最近的航班入境,甚至,此刻已经抵达了省城。
敌人不但要灭口,还要用这种极端暴力的方式,抹掉所有可能泄密的环节。
宋华年背后那张网的反应速度和狠辣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常规贪腐案件的范畴。
王建军的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紧张,眼底深处反而闪过冰冷刺骨的兴奋。
他就象一个经验最丰富的棋手,在对手走出一步狠棋之后,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看到了一个将死对方的绝佳机会。
这是一个陷阱,但同时,也是一份送到嘴边的厚礼。
救下刘承志,让他亲眼看看自己被“灭口”的全过程。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一次死亡,更能让一个人彻底倒戈了。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以秒为单位迅速成型。
偷天换日。
王建军按下了另一个通信频道的按钮,那头几乎是秒接。
“孤狼。”
“在!”电话那头,孤狼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压抑的躬敬。
经历了审查基地的惊魂一夜,他对王建军的认知已经彻底颠复。
“执行b计划,”王建军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不带任何感情:
“我需要一个礼物。男性,年龄五十到六十岁之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等体型,越象刘承志越好。刚执行完死刑的重犯是最佳选择,干净,没家属找麻烦。动用你们小组的渠道,我要在一小时内看到东西。”
孤狼在那头沉默了一秒,似乎在消化这个命令的血腥味,但立刻回答:“明白!半小时内送到指定地点。”
“另外,”王建军继续下达指令:
“备好一套完整的野战单兵急救设备,重点是b型强效镇静剂和心率仿真器。你亲自带一个小组,立刻渗透进玉兰路16号别墅,我要你们在九十分钟内,完成那里的环境改造。”
“收到!”
切断通信,王建军又拨通了李强的电话。
“强子。”
“哥!什么指示!”李强亢奋的声音传来。
“今晚可能会有一起性质恶劣的入室抢劫案,地点在玉兰路16号别墅附近。”王建军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
“你带人去附近设几个交通管制点,就说是常规酒驾临检,动静小点,别把鱼吓跑了。”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记住,无论别墅里发生什么,哪怕是天塌下来,没我的信号,你的人都不许动。等听到枪声后再等我通知,然后以最高响应级别封锁现场,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明白!哥,你就瞧好吧!”
两条指令,一明一暗,一张针对职业杀手的天罗地网,悄然张开。
王建军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仿真着可能出现的每一种变量。
窗外,风声渐起。
今夜,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即将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