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伤成这样了，伤患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你看，你现在的目标是找到幕后真凶对吧，依你所言，那名幕后真凶藏在黑港，我们也很想找到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之间的目标是一样的。”

“而且污染者虽然生命不长，也并非没有延长生命的秘方，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我们的方法？

“方法？”

赫恩抬眼，面前坐得笔直的洛德蒙点了点头。

“不错，既然这次的事是因我们而起，我们会给你一个解决方案算是补偿。”

“污染融入人体一事虽然罕见，但在这个世界上并非个例，不少人因此而死，也有不少人因此而生，生者能够反向利用这份污染，直至彻底找到摆脱污染重新回归正常的机会。”

“所以我们想要询问你的便是，你有没有兴趣化污染为超凡，添加执灯人成为一名超凡者？”

赫恩目光逐渐古怪。

污染，超凡。

“这听上去不象是什么正派发言。”

他已经接触过太多污染，对那些污染的性质也再熟悉不过，原本他还以为执灯人会是阿比耶斯王国的执法组织，但现在看来或许恰恰相反。

如果把污染与超凡画上等号，很难想象这个国家的超凡者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听着，孩子……执灯人并非你想象的那种组织。

我们行走在灰色地带的迷雾中，是为了调查真理与记录知识而生，我们一直都是灰色地带中的眼睛，是观察者、送葬者，而非行走在阳光底下的执法者。”

“你身上的情况特殊，成为超凡者也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能够救你的方式。”

“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洛德蒙继续向着赫恩耐心解释，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的脸上总呈现那副温和笑容，赫然是一名老派端庄绅士的作风。

“自然我们也不会勉强你，添加与否全在你自己。”

“如果你想通了，就把这东西注入自己的血液，以污染对抗污染，也只有污染才能对抗污染。”

“否则，在它们面前，我们人类别无手段。”

说着，这位老绅士再度伸手摁动漆皮医疗箱上的金属扣，“咔哒”一声打开了医疗箱。

他从中掏出一支透明色药剂，以及一支针管，在确认药剂上的标签无误后，洛德蒙将它们一齐交给了赫恩。

赫恩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接过了它们，触感冰凉，隐藏的裂口们也在此时发出了不安的颤动：“这是什么？”

“能够让普通人成为超凡者的疫苗。”

洛德蒙仍旧认真地向赫恩解释，似乎永远没有不耐烦的时候。

“当然，它还有另一个不为常人知的名字。”

洛德蒙摩挲了一下手指。

“模因病毒。”

赫恩就这样带着药剂与针管离开了那间屋子。

按照执灯人们的说法，模因属于认知污染。

注射这种病毒后会让人获取一种认知上最符合自身的身份，而后只需要按照该身份不断演绎，便可以巩固心灵锚点，产生精神抗体。

精神抗体是对抗污染时最不可或缺的产物。

人们曾在对抗超凡污染的道路上辗转许久，才发现了此类方法，借助模因病毒以毒攻毒，只是每个人对病毒的接纳程度不同，普通人在注射模因病毒后当天的死亡率高达99。

若非迫不得已，谁又会想要主动接纳污染成为超凡者？

当赫恩拿起药剂时，身上的裂口们瞬间对其生出了抗拒情绪。

看起来可行。

但赫恩暂时还不打算为自己注射模因病毒，他到现在还未完全信任执灯人。

执灯人这个组织看起来象是中立阵营，大概率也是为正派教会组织人人喊打的中立。

【记者】【剧作家】【历史学家】

三名执灯人的身份和年龄都很值得玩味，再加之他们声称的自己这些人只是“观察与记录者”、“送葬者”……

“如果我注射模因病毒获得认知上的身份，也会是偏向文学方面的吗？”

“这个组织里成员都是‘文科生’？”

赫恩一边思索，一边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打算回到房间后便将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绷带和支架给拆了，不然他现在连转一下脑袋都费劲。

根据自己身上受伤就会出现新裂口的情况来判断，他恐怕会在大裂口旁边见到密密麻麻的小裂口。

“也多亏了我还能自主它们中的一部分裂口裂开，一部分闭合，不然我的身体又该分裂成什么样子？”

赫恩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更无法想象露出那种模样的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

他打开了204号房间的门。

正当赫恩打算步入门中时，他那绿色的瞳孔忽地一转，馀光在走廊的尽头转角处瞥到了一抹小而纤细的人影，那道人影隐匿在暗中，两点猩红出现在其面部充当眼睛。

但等赫恩眨眼过后，刚刚的猩红光彩又消失不见。

是小安娜，她此时正局促地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半边墙壁隐藏了她的身子，露出的那只手伸手攥着棕色的裙角，一副欲言又止的局促模样。

“怎么了吗？”赫恩见小安娜似乎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便迈步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腰，虽然这个孩子是黑港本地人，但截止到目前，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坏心思。

故而赫恩才会见到她偷偷盯着自己后选择上前搭话。

而小安娜也是没想到赫恩竟然会主动走到自己面前，她微微抬起脑袋闭上圆滚滚的眼睛，鼻子在空气中轻嗅一番。

再然后，她睁开了眼睛：“大人，您身上的气味又发生了改变。”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伟力。”

赫恩身上的气息变化让小安娜愈发笃定了赫恩在族群中的地位必然高得不止一星半点，只有血脉无比纯正的深潜者才拥有改变自身气息的能力。

想到这里，小安娜又发自内心地开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