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莫凌霄脑子昏昏沉沉,眼晴上挂两个大黑眼圈,大熊猫见了能跑过来认亲萧美瑜给出的办法,让他昨晚毫无困意。
何自康过来汇报药厂情况,看见他的黑眼圈,忍了忍没忍住,絮絮叻叨色字头上一把刀,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不接话茬,让他去圣安妮医院,开辟出专门的高级病房。
给萧美瑜打去电话,督促她尽快,有治疔方面的问题就问他,千万别乱说,结果她就回答一个字,“恩”、“好”、“哦”。
挂了电话,莫凌霄捏捏鼻梁子,不就嘬了一下耳垂儿么,又不是故意的,象个受气的小媳妇委屈巴巴给谁看?
孔另琪来找他,为孔另坎的无礼道歉,又要请吃饭。
他头疼,有点儿怕了。
肚子咕噜咕噜闹起来,临近中午了,早饭都没吃,其他事都不重要,吃饭第一。
“走,我请你。”
“好。”孔另琪喜滋滋。
太阳照常升起,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报童背着浸了桐油的大帆布斜挎包,奔向茶馆门口、电车站等人流密集的地方,挥舞手中的报纸。
“卖报卖报,小莫先生约会孔家小姐,感情升温,宋家小姐落入下风。”
“卖报卖报,小莫先生私会苏杭美女,浪漫调情,尽显风流本色。”
报童清脆的吆喝声,立马吸引注意力。
“小鬼头,来一份。”
“三个铜板,虾虾侬。”
如今的莫凌霄风闻申城,市民对有关他的新闻十分感兴趣,但凡有他的新闻,对报童来说还是泼天的富贵。
莫凌霄正百无聊赖,电话铃响起。
“莫凌霄,登徒子,大色狼!”
“?谁惹我们美瑜大美女生气啦!”
“你怎么不约嘉瑶吃饭?”
原来为这事,花边儿小报真特么坑人。
“她来找我的,不是我约她。”
萧美瑜不说话了,长久沉默后,闷闷地说:“你的药准备好没?”
“准备好了,什么时间过来?”莫凌霄精神一震。
“你的药先送到仁济医院吧。”
“还是信不过我?”
“如果好用,应该会过去。”
“放心,这就送过去。”
放下电话,莫凌霄从基地工厂取出“左西替利嗪”。
这是现代治疔方案中的首选一线药物,能有效阻断组胺受体,减轻风团和瘙痒,几乎没有嗜睡的辅助用。
如果作用不明显,剂量从每天5毫克增加到10毫克,甚至20毫克。
若还是不行,就用生物靶向药,一种单克隆抗体一一奥马珠单抗,每四周注射一次,不仅疗效好,安全性也没问题。
带上够两周用的左西替利嗪,开车出发。
仁济医院是中国第一家西医医院,在市民心中等于最好,实际上,在医学学术研究方面,不如同济医院,更不如北平协和。
夫人来这里看病,为了便于交流,这里也算是宋家定点医院,她1927年的婚前检查就是在这里。
仁济医院与山东路之间,隔着一个院子,临街的绿化可以阻挡街上的噪音。
医院楼体围成不封闭的“口”字形,形成内部庭院,是病人和医生的重要活动局域。
莫凌霄走进内部庭院,就看见了萧美瑜。
她冷看一张脸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药转身就走。
“按说明书服用。”莫凌霄没跟上去,站在原地大声叮瞩。
看着萧美瑜不理他还越走越快的背影,无奈叹气,都怪自己没有自控力。
回去也是心焦,干脆在内院的椅子上坐下来,骼膊肘拄着膝盖傻呆呆发愣。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出现一袭旗袍,仰起头,是宋嘉瑶。
“凌霄,在想什么?”
“没什么,发呆。”
“别发呆了,姑姑要见你。”宋嘉瑶微笑着说。
“谁?”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
宋嘉瑶帮他整理下衣服领带,“跟我来。”
“哦,哦。”
莫凌霄机械地跟上,脑子里还在想,是不是听错了。
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尽头,有四个便衣警卫。
萧美瑜迎上来,表情严肃,但目光有些不敢看他。
“带枪了吗?”
“带了。”莫凌霄赶紧掏出腰间的手枪,递给她。
“还有别的武器吗?”
“没了。”
“我要搜身。”
“搜吧。”
莫凌霄双臂平伸,像进候机室过安检那样。
萧美瑜搜得很仔细,领子、腋下、腰间、脚踝都不放过。
“双腿岔开。”
莫凌霄听话地岔开双腿,萧美瑜继续搜查,他条件反射夹紧双腿。
“矣,手别乱摸。”
宋嘉瑶噗吡笑出声,赶紧捂嘴转过身去。
萧美瑜脸如红布,恼怒道:“这是,搜身流程。”
“这把枪不能交出去。”
“臭流氓!”
一只白淅小手陡然掐住他腰间软肉,狠狠一拧。
他倒吸凉气,极力控制没有大叫出声。
宋嘉瑶双肩剧烈抖动,转过身时用力抿着嘴,得很辛苦。
萧美瑜红着脸带他俩到病房门口,宋嘉瑶轻轻敲门,打开,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姑姑,他来了。”
“进来吧。”
病房内传出一道略带烟嗓的女声,语调平稳,柔和中带着坚定。
宋嘉瑶示意他进去,随后在外关上门。
莫凌霄进入病房,里面除了夫人,还有站在角落的旗袍侍女。
他立即开口。
“夫人好。”
“小莫先生,坐。”
宋美玲站起招呼,162的身高,在民国的女性中不算矮,穿着条形病号服,也许是名人滤镜,莫凌霄觉得也很好看。
虽然在医院里,她的妆容仍然一丝不苟,发髻盘于后脑,前额带有波浪卷,微突的颧骨,显出大女主气质。
嘴角边已生出法令纹,左脸颊的酒窝微有些拉长变形,虽已是38周岁,可象牙白的皮肤,细腻光润,一对内双凤眼,睫毛自然翘卷,眼尾上翘如刀裁,显出绝断刚硬,眸中带光,麻衣神相说,瞳仁藏金,此乃贵气凌人之兆。
“谢谢。”
莫凌霄依言坐到准备好的高背椅上,挺直上身,目视前方,没有了看美女时贼眉鼠眼的样子。
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轶闻。
一次公开会议,法肯豪森称呼“夫人”,她当场用英文回应;
zj省主席黄绍站称呼“夫人”,被冷落半小时:
四川军阀杨森称呼“夫人”,带着方言与“虎人”相似,被禁止进入西花园;
而称呼“蒋夫人”的冯玉祥直接挨。
她不喜欢依附光头的称谓。
一般空军系统的称呼“宋秘书长”,教会人士称呼“宋女士”,文化界称呼“宋先生”,慈善活动中称呼她“宋小姐”也很高兴,孔另伟称呼“夫人姐姐”更是特例。
不同场合和人群的称呼会不同,如果称呼“蒋太太”这种带有市井气息的叫法,那你完蛋了。
想到这儿,他心中一惊,刚才好大概、好象、似乎,他就是称呼的夫人。